AD
法治周末记者 仇飞
“入驻后想要退出平台，至少要等1个季度才能退还押金”“让你交年费，不交的话半年后才退你押金”“交了年费就等于掉进了坑，各种扣费的理由等着你……”
当法治周末记者7月26日加入某贝贝网商家维权QQ群时，商家们正在盘点贝贝网的“言行不一”。截至记者发稿时，该群的群成员已达95名，而法治周末记者粗略搜索发现，类似的贝贝网商家维权QQ群多达十几个。
公开资料显示，贝贝网是国内知名的垂直母婴电商平台，创立于2014年4月，主要提供母婴类产品的特卖服务，定位于分众（特定人群）和“非标品”概念，目前已完成4轮融资，融资总金额超过两亿美元。
对于商家在QQ群中描述的情况，法治周末记者从7月28日起曾多次联系贝贝网客服(包括平台客服和电话客服)，但得到的答复均是“建议您到商家中心进行咨询”，而商户中心需要商家登录后才能进行相关操作，据商家描述，与贝贝网联系的方式只能是“提交相关表单等待相关工作人员处理”。
法治周末记者也曾试图联系贝贝网公关部门相关工作人员，但对方并未给予回复。
法律界人士分析认为，从商家集中反映的问题看，贝贝网已涉嫌多处违约。
问题一：
“突然”收取年费
“年初贝贝网大面积招商，招商人员说入驻商家交1万元保证金就行，不收取平台使用年费，技术服务费在商品售出后按比例缴纳。”3月底入驻的儿童服装商家张淼(化名)告诉记者，入驻时是招商人员专门给的入驻链接，填写相关信息缴纳保证金后，等待贝贝网审核，审核通过后就完成入驻，“当时的协议里没有平台使用年费的内容”。
法治周末记者搜索贝贝商家中心(http：//seller.beibei.com/)网页进入后，点击国内商家入驻、入驻咨询等按钮后弹出的均为贝贝网的登录界面，登录后直接进入贝贝商城，并没有明显的商家入驻通道标识；而在该网页“收费标准”栏目中，写明了技术服务费、保证金、平台使用年费及款项结算的。
“这是新更改的收费标准，4月份给商家发通知说要在5月1日前交年费。”张淼补充道。
公开资料显示，4月1日，贝贝网发布《平台使用年费缴纳、返还优惠及结算标准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决定向入驻商家收取平台使用年费，国内商家的年费标准为9600元/年。通知显示，已入驻商家需在2017年5月1日前缴纳年费，新入驻商家需要在入驻审核通过的15天内，一次性缴纳年费。
按照贝贝网“收费标准”，贝贝网将根据国家经济情况、市场状况及贝贝经营情况适时适当地调整年费制度，年费调整会提前1个月公布并通知所有商家。
“3月底我准备入驻的时候说不收年费，协议里也没有写年费；入驻没几天就突然弹出个通知，说要收9600元年费，明显是把商家先圈进来再收钱的意思。”张淼对记者表示，贝贝网年初力推“千贝计划”开放招商，吸引了大批商家进驻。
而在上述维权群内的多个通过“千贝计划”入驻贝贝网的商家也表示，当初入驻协议里并没有年费条款。
评析：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博士后刘斌副教授：4月份贝贝网单方面通知收取年费的做法，属于单方更改双方合同的行为，因未取得入驻商家同意，其不能发生法律上的效力。平台更改合同履行条款应当取得入驻商家同意，而非凭借一纸通知就发生效力。
北京华讯律师事务所主任张韬律师：一方面，如果电商平台在招商过程中承诺不收取年费，又在商家入驻后收取年费，平台涉嫌虚假宣传；另一方面，商家入驻时签订的入驻协议未要求收取年费，入驻后平台要求收取年费，属于单方变更合同条款内容，如果该变更未经已入驻商家同意，则该条款对已入驻商家没有约束力；此外，按照商务部《网络零售第三方平台交易规则制定程序规定(试行)》，网络零售第三方平台经营者制定或修改的交易规则，应当在网站主页面醒目位置公开征求意见，同时应在交易规则实施七日内自行登录网络零售第三方平台交易规则备案系统进行相关备案。贝贝网如果只是发布通知，未就相关规则向商家征求意见，商家可就该情况向商务主管部门投诉。
问题二：
拖延退还保证金
张淼因为对年费收取不满，准备退出贝贝网，“没曾想退出也并非易事”。用他的话说：“1个月时间，既没卖出去东西，也收不回保证金。”
按照贝贝网规定，商家如果要退出贝贝，终止合作，可以向贝贝提出保证金退还申请，贝贝审核通过后会在1个月内将保证金解冻至商家的贝贝账户内；对于未及时缴纳年费的商家，会限制其使用商品发布功能，所有商品将在前台被屏蔽。
张淼4月1日看到通知后就申请了退出平台，因款项结算等问题4月下旬才获得通过，他当即申请退还保证金，实际上直到6月初他才拿到保证金，超出了1个月的期限。
在卖绘本的商家臧云(化名)看来，张淼是幸运的。
“他起码能拿回保证金，我申请了一个月都没有申请成功，不知道该怎么办。”让臧云苦恼的是，他的保证金退还申请总是被“自动关闭”。
臧云告诉记者，7月1日，他按照步骤第一次提交保证金退还申请，页面显示“退出审核中，我们已经接到您的退出申请，会在3个工作日内进行审核。23时59分59秒内可以取消申请”。次日，臧云登录账户后发现，上述申请消息不见了。
“我以为是自动关闭了申请，就又申请了一次，结果第三天看，还是一样的情况，一开始显示的是审核状态，之后页面就消失了，也找不到申请记录。”臧云隔了几天又重新尝试，发现依旧是“不留痕迹地自动关闭申请”。
随后，臧云按照网页提示在“商户中心”将遇到的情况填成表单提交，但并没有工作人员就此问题进行处理。
“我向表单客服询问，对方表示会查询，就没了下文。因为没有其他能够联系得上贝贝网的渠道，其他客服都说是消费者客服，我就一直提交表单，提交了大概十几份表单后，客服终于回复了，说是页面显示错误，财务正在审核，5个工作日有结果，我就接着等，等了两周，又联系表单客服，对方说我把退出申请取消了。”臧云无奈地说道，直到7月18日他再次提交申请，目前还是显示等待审核中。
而臧云的遭遇并非个例，法治周末记者在上述QQ维权中注意到，有多个商家都表示遇到过退还保证金时申请无故消失的情况，对此表单客服均解释是商家自动关闭申请，而商家称自己并未进行相关操作。
评析：
刘斌：由于保证金属于贝贝网平台入驻商家进行营业的担保，在其决定退出平台时，贝贝网应当按照约定及时退还保证金。如果贝贝网以技术性手段迟延履行该行为，属于违反双方合同的违约行为，应当向入驻商家承担违约责任，不但应当退还保证金，还应当承担因迟延履行所造成的利息损失。如果合同中规定有其他违约责任，亦应当一并承担。
张韬：如果平台以技术或其他方式阻止商家正常申请退出，商家可以向工商管理部门或行业协会投诉。
问题三：
年费能否退还存模糊
按照贝贝网规定，年费有效期从入驻的次月开始计算。例如，商家在2017年4月入驻成功，年费有效期为2017年5月1日至2018年4月30日。
“我是6月份入驻贝贝网的，交了保证金和年费，当时是听朋友说贝贝网的销量还可以，但我入驻后销量并不理想，便决定退出。”从事婴儿商品礼盒销售的商家婷婷告诉记者，“入驻时明明告诉我入驻当月年费不计费，下月开始计费的，也就是说从7月份才开始计算年费，而我在6月底就申请退出了，年费应该全退。”
但令婷婷没想到的是，表单客服回复年费不能退还。
法治周末记者注意到，贝贝网的年费并非不能退还，而是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年销售额达100万元，返还50%的年费；年销售额达300万元，年费全部返还。
但在小商家看来，这种年费返还条款，就是“形同虚设”，这样的销售额可望而不可及。
“就算能达到那么高的销售额，也会被贝贝网抽取不少的技术服务费。”臧云告诉记者，在征收平台使用年费之前，贝贝网就一直在收取技术服务费，即按照商品的最终成交金额与对应商品所属类目的费率收取技术服务费，费率从10%至15%不等。
与之相对的是，天猫商城母婴类目的技术服务费费率为5%，服务年费为6万元，但当上一年销售额达到18万元时，平台会返还50%的年费，销售额达到60万元时，年费全部返还；京东对母婴类目收取的年费为1.2万元，技术服务费率从2%至8%不等。
“贝贝网的流量比天猫、京东少的多，年费返还标准、技术服务费又那么高，对我们小商家来说，只能选择退出。”维权QQ群里的一些商家表示。
评析：
刘斌：上述案例中，商户嫌贝贝网流量少而要求退出，在贝贝网平台和入驻商家就具体的流量未作明确约定的情况下，双方应当按照有利于合同目的实现的方式和业界习惯确定业务流量。如果贝贝网平台所提供的流量导致合同目的根本不能实现，入驻商家有权利解除合同，要求退还年费和保证金。在此种情况下，平台如果不能妥当地履行其义务，应当承担违约责任。
张韬：这种情况，需要看入驻时的协议如何约定，如果约定从次月开始计算，入驻成功的当月属于试用期，应该退费；如果商家入驻后交纳年费，发现实际效果没有那么好，可以通过主张格式条款无效，要求平台赔偿，按照合同法相关规定，提供格式条款一方免除其责任、加重对方责任、排除对方主要权利的，该条款无效；另外，也可以主张计时费用，要求退还剩余部分。
